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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 我们】纪念——李永禄一百零八年诞辰

【来源: | 发布日期:2020-09-01 】

今天古历六月十三,公历七月十五,是李永禄先生一百零八年的诞辰。我们在接到其子李远谘感念先父的文章后特组稿推出今日之文章。斯人远行,遗画犹在,威猛永存!今天就让我们跟随【我 • 我们】栏目一起缅怀这位“虎啸”老人——李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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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禄(1911一1971),字贵卿,艺名"虎啸客",湖北省松滋市杨林市镇台山村李家坪人。1935年求学于武昌艺术专科学院师范科,时值抗日战争,一度辍学,在家乡民教馆任馆员,以画笔为斗争武器,从事抗日救亡宣传活动。1939年秋复学于四川江津武昌艺专国画专业组 ,师从唐一禾、张肇铭,兼习国画人物、山水和花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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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排左一着黑色衣服的为李永禄


李永禄画花鸟,不限于花鸟,也不限于梅兰竹菊,他葡萄、紫藤、凌霄都画"老来红"即雁来红也画,而且凌霄花、老来红都画得很出色。他不遗余力,刻苦自励,学业日精,及至毕业,其写意花鸟画竟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概,深为其师张肇铭所器重。凡学校所自办或在重庆所参加的画展,李永禄均有佳作展出。1939、1940年间,艺专在江津县举行"义卖"为前方抗日将士捐献寒衣运动时,李永禄总是积极参加,其小幅花鸟画作品,颇受大家欢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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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女儿结婚所作的两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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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儿子结婚而作的四个条幅


一次,由于张善孖一幅猛虎画突然激起了他内心的火花,燃起了他专攻画虎的豪情壮志,于是他在学习花鸟、山水 、人物之后进而自学画虎,(当时艺专无教授教画虎)由于画走兽与画花鸟在绘画中技艺的差距很大 ,尤其是教材、范本、工具材料以及实地写生等等资料的匮乏,在当时学习画虎的难度之大可以想象。作为艺术家由博而专,选择自己专攻的目标显得十分必要,这是艺术生命的终生大事,而李永禄选择专攻画虎,应该说是他的个性和时代以及艺术观三者相契合的一次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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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对大家说:“我痴醉于虎,立志画虎,要通过把民族精神寄托在虎威上,来抒发抗日救亡时刻‘长啸一声振雄风’的迫切心情。”他在不太长的时间里,克服了重重困难,成为艺专唯一以画虎为专长的学生,并最终取得优异的成绩。李永禄的虎画多次参加展览,均获得不错的评价,其师张肇铭老师赐给他"虎啸客"的艺名 ,赞许之情溢于言表。


中国的艺术传统历来都不仅止于表现耳目的直观感觉,而是归结为"天人合一","神与物游"等浪漫化、抽象化的理论,这些理论同样成为“道”映照下的“艺术准则”。李永禄的虎与写生的虎不同,它们更多的是雄壮、无畏 、勇敢等精神气质的外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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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虎图


要画好像样的虎,确比画出一般可观的花鸟要难,而能画出感染力强、一见难忘的虎更是不容易的了。1942年,李永禄毕业后曾在重庆青木关民众教育馆任艺术干事,举办了以抗战为主题的个人作品展,其中108只猛虎长轴,其虎或聚、或散、或伏 、或卧 、或食、或饮、或嬉戏、或追逐 、或昂首 、或对天长啸、或一剪一扑,尽得虎威之态,真是"素卷雄风动,一啸百兽惊。"展出时观者如堵,轰动山城,盛况空前。


1943年春,李永禄别蜀回鄂,一直在县内多所中学任教,解放后曾任松滋县首届政协委员,其虎画多次在校内和县内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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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虎图


原湖北美术学院院长、省美术家协会主席 杨立光生前曾撰文:"李永禄是一个对人亲切,为人忠诚,在专业上有追求的好同志。" 李永禄具有扎实的功底和得心应手、神形兼备的高超造诣,可以即兴挥毫,一气呵成,一次甚至可用几根燃烧过的木棒,立即画出栩栩如生的虎来。可惜他的虎作几乎全在十年动乱中被付之一炬 ,仅存两幅失而复得的虎画——《六虎图》和《黑虎图》,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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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这两幅"死里逃生"的虎画,我们也能看出李永禄是画虎之能手,那威猛强劲之气咄咄逼人,精炼流畅的笔调,准确传神的造型和动势,一望而知是成竹在胸、游刃有余,强烈地表达了作者的豪壮之情。


这一类作品,它的感染力和潜移默化的作用不可低估。杨立光生前看到李永禄仅有的遗作,曾动情地对采访他的文秉恕等人说:"这画不能代表永禄的最高水平,画画与当时的环境和心情有关,学习时我在四川江津看到他的作品比这两幅画画的水平还要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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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李永禄先生诞辰,我们在组稿时也获得来自其家人与学生的大力支持,如果说上文是对李老艺术上的部分梳理,那么下面其学生邓万元的回忆可以说,将我们与李老用他的视角更加拉近了一点。透过他的文字,一个鲜活的形象仿佛正朝我们走来。


看了李老师公子李远谘兄写的回忆,让我(邓万元)想到我亲历的一件事情。那应该是1963年上半年的一个周日,松滋一中初中部的同学们都回家了。当时公共汽车就是敞篷车,班次很少,并且只到街河市,下车后还要步行十多里才能到杨林市我家。这对于当时家穷缺钱且年幼体弱的我来说,无疑是十分不划算的。于是,每到周六晚上,偌大的寝室就剩我一人。周日没事,学校离市区较远,我没钱,很少去。于是, 我只好在空寂无人的学校晃荡。当时学校都是平房,有树木无花草,有池塘没院墙,远远赶不上松二中苦竹古井的韵味。闲着没事,何不到老师们的宿舍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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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幢老师宿舍离学校食堂很近。东西向。顺屋脊从中一条长长的走廊,分成南北两排,一窗一间,里面一桌靠窗,一床靠墙,剩下的空地就很少了。我沿着南北向的走廊由西往东一边信步往前,一边左顾右盼。大部分宿舍都关着门,走廊里静静的,空无一人,大概老师们也都回家了吧?不知为什么,我有点紧张。正当我进退维谷,想原路返回时,只见右前方有一扇门开着。是谁还在学校呢?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慢慢走到敞开的门前向里窥望。只见在靠北墙的书桌前,有个人背对着我,好像正在画画呢。仔细一看,喔,原来是我们的图画老师李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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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师面对一个小画夹,手执蓝色画笔,一会在画夹上画,一会看镜子。画夹上的人大致模样已成形。长长的脸型,鼻子比较大,嘴巴紧闭着,深邃的双眼放射出坚毅不屈的光芒。哟,这不就是李老师本人吗?简直像极了!李老师回过头瞧见了我,很和蔼的和我打招呼,要我进去。平时课上课余,李老师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他的威严让我望而生畏。我这个人是典型的狗肉上不得正席,老师叫我,我不敢进去,而是荷叶包鳝鱼——溜了。现在回想起来,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


62年到松一中上初中,李老师是我们的美术老师。李老师个子高高的,佝偻着腰,不苟言笑,说话不紧不慢,很少笑容满面。他在黑板上随手勾画,就是一副美妙的作品,让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到学校,就听同学们说过,松一中是藏龙卧虎之地,老师们一个个文武超群,十分了得。好多老师都是从北京、省城武汉下放到我们学校的。如解放前上过两所大学的王德勤老师,原来在二机部工作,教我们英语,从武汉下派到松滋的十分讲卫生的梅庆芬老师(她上课时把痰吐在手巾里,然后折叠起来放进口袋,让我们这些土老帽学生惊讶不已),美声唱法让我们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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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艺专一九周年师生合影

右上放大像为朱善伯(李永禄之妻)


记得学期末的结业考试作业,李老师不出画作要我们临摹,而是让我们自己构思画鱼。我想起上小学时美术老师裴光升曾在班上表扬我画的一条尾巴弯弯的大鱼,我就依样画葫芦,满张画纸上就画了一条翘尾大鱼,兴奋的等着李老师的高分。不料作业发下来,迫不及待的我打开一看,只有60分,刚刚及格!失望之余,我对李老师很是不满。看自己的画,蛮不错的呀,原来裴老师还表扬过的呢!不说高分,给个70、80总可以吧?那么,其他同学情况怎么样?一看邻座周启予竟然是90分!为什么那么高?是不是因为他的父亲周经然也是学校的老师,照顾给的?我拿过启予的画一看,我立马没半点脾气了。启予画的是一组小鱼,围着一根水草在吃什么,它们小巧玲珑,形态各异,富有情趣,还有小泡泡从水中升起,一看就比我画的一条大憨鱼强多了。给他90分,给我60分,合情合理。我对李老师的不满情绪立刻化为乌有。


过了不久,我去到县文化馆参观画展,看到李老师画的老虎,我好兴奋!李老师的画挂在很显眼的地方,画名是什么我不记得了。好像是两只老虎,一立一卧。立虎虎口大张,仰天长啸,卧虎体态安详,一副与世无争模样。两虎动静相宜,虎须如钢针坚挺,虎毛细腻,历历可数。参观者络绎不绝,他们在李老师的画前伫足欣赏,评头品足,赞赏不已。听到他们对我们老师的赞誉,别提我心里有多高兴了。

后来,我才知晓,李老师是湖北的画虎名家,自谓“虎啸客”,人称松滋画虎第一人,解放前在省内外就颇有名气。


前几天,在同学群里蓦然见到一个帖子,是以李老师的名义发出的一个消息。李老师以两张虎图参加2019“新春杯”全国字画艺术大赛活动,转帖者希望一中校友踊跃为李老师投票。虎死雄心在,人去英名存。了却李老师未了心愿,以李老师名义参赛,无疑是高明之举。从见到帖子开始,我就坚持天天投票,并且把那份帖子转发到我的几个学生群里,动员他们为我的老师投票。没想到过去的学生十分热心,说看过画的,不错!还说是我推荐的,必是精品。大家纷纷为李老师投票。看着李老师的选票渐渐增多,欣慰之情如阵阵春潮缓缓地涌上心头。


已去天国的李老师,您知道吗,您50多年前的学生直到今天还铭记着您,一个让学生永志不忘的老师,您的灵魂也会充满愉悦欢欣!

文章据李永禄之子李远谘所提供的文献资料整理而成

文章编辑:肖勇 / 图片提供:李远谘